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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会议
文 / 赵志鹏   2006-11-12 发表
 
  “你爷爷走了,”母亲在电话里说,“你路上小心点,不要太伤心,都70多岁的人了……”我只是用手机一再回答:“啊!”
  我不知道用什么话,能表达我的心情,我不想让同事们看到我失落的样子。工作再繁忙,我也得回家,见他最后一面。
  我是他最引以自豪的人,常给家乡的人念叨,我这个最有出息的孙子。
  我顿时觉得身上有点发抖,也许真有心灵感应,我以后只能用照片感受他来过这个世界,感受他曾经对我的憨憨一笑。
  我曾经目睹了奶奶的离去,奶奶是个非常固执的人,连张照片都没有给我们留下,我猜不出她不照相的理由,只有她知道。
  那是我8岁那年夏天的事情了,已经过去12个年头,还得把记忆稍微梳理一下,隐隐约约一个慈祥的老人,但已经记不清了。
  也难怪自己能忘记她,这12年发生了许多变化,我上学又费了不少周折找工作,家里更是发生了许多变化!
  
  第二天请假,收拾好行李,倒了几趟车。
  我回到家中,放下行李,来到爷爷家,爷爷已经入棺,炕上坐着几个老太婆,她们都是我的长辈,她们在为我们做孝帽及孝鞋。地上一小女孩,坐在板凳上,吃着零食,不管这里发生的一切。小姑已经穿上孝裤及孝鞋,也在那坐着。她用沙哑的口音说:“肉小,回来了。”我不能开口说话,只能落泪!
  大姑家的女儿也回来了,炕上的老人说:“俺孩,还要回来再看一看你姥爷。”她也落泪了,大家都落泪。炕上的老人又说话了:“你姥爷走的好,你小舅舅侍侯的也好,最后也见上重孙了。”大哥的女儿出生后,爷爷就仙逝。我们是村里最小的一辈,生命的延续,让我升为叔叔。她们的话题转移到表妹和这个小女孩身上,两个同样失去母爱的孩子。我必须走了,再不走有得落泪!
  出来到了另一眼窑洞,坐了满屋子的人,我拿出烟给他们发,大伯说:“你不抽烟,就不要买烟,太贵了。”烟是来厂里安设备的河南人给的,现在借花现佛!一会儿那个人出来,一会儿另一个人进来。
  大伯和二伯核对办事人员,商量着出殡的事。
  “不行了,叫上几个外面的人。
  “够了,用不着了。”大伯看了一下二伯,爷爷最有出息的儿子。
  总管道:“别人家抬一个灵棺的人都凑不够,连棺罩、小灵棺的人都凑够了!”
  旁边的人道:“弟兄们这么多,谁家的红白喜事,不用他们,我第一次感到这个大家庭的自豪!
  “后天的事。钱够了吗?”
  “啊!够了,我这还有2000元钱。”
  “2000元钱就够了,那么大的事。”
  “我估计差不多了。”
  “不行让他们都拿上点。”
  旁边的姑父开口说道:“他们都不自觉。”
  我大伯父说:“我准备办完事,再让他们摊钱。”
  谈论一番后,决定每家先拿500元钱,长退短补。
  我第一次感到家庭的和睦,从来没有!我是祖父的第三个孙子,下面还有两个弟弟,我不知道天下我们这种家庭有没有多少?
  夜幕降下来,吃了点饭,我、表妹和母亲回到家。从母亲口中得知,爷爷到了最后的那几个月,是小叔叔侍侯的,每个人给他一百元钱。最后的那几天,小叔叔每天为爷爷换好几次裤子。
  爷爷一直跟着大伯生活,大伯没娶妻,二伯提议弟兄们轮流侍侯,爷爷便挨门去吃饭,一次回家,爷爷正在把我们家院里裸露的石头,用锤子砸进土里。爷爷在我们家吃饭,很凄凉,我老了以后,也会和他一样,在儿子门前行乞,他在我们村算的上“幸福”。许多人被孙子的婚姻,遭受巨大的悲惨!我不想往下写,不孝父母生什么子。有人问了,你就是个孝子,麻野鸡尾巴长,娶上老婆忘了娘!我觉得我不会娶上坏人。
  
  做了一个恶梦,已是第二天的清晨。母亲把饭做好,我又吃到发香的小米饭了,七个月没回家了,小米是秋季刚蜕好的,我已忘记春夏秋冬,每天面对是焦炭,饭毕,我们进了爷爷家,忙碌起来,没有我插手的活,倒觉得惭愧,灵堂搭了起来,村里几个稍有文化的人,议论起来。灵堂条幅写着二十四孝,也就是二十四个孝子的故事,他们都没有听说过,我也一样,我得上网查一查!
  傍晚时分,妹妹也会来,她放弃了第二天的考试,她也一样痛哭!
  
  父亲为爷爷守灵,四点多把母亲叫到爷爷家。电话响了起来,大叔的女儿打的电话,让我和妹妹去爷爷家,我们起床,收拾了一下,去了爷爷家,满屋子的人,大家好像参加一次演出,都把孝衣、孝帽穿戴好。院里忙的不可开交,行户(我们那对乐队的称呼)一来,我们便开始了一天的日程,我像一个木偶一样进出,大伯一再叮嘱办事人,把仪式安排的快点,天黑的早,坟远,只能这样!
  办事人让我在灵堂前上香,我楞了,这个应该是大哥的差事,二哥在云南,只好我去了,我不抽烟,向办事人借火,先把蜡烛点上,把香掰开,点燃,作揖,放入香炉中,履行一个孙子的职责,我重复几次这样的仪式,这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
  仪式安排的井然有序,当灵棺从屋里抬出来,我得大哭一场了,爷爷离开他最后的落脚点。这个伴随共和国跌荡起伏的人,只剩下他生命的延续,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,以后若干年都不会有。一路颠簸,苦了抬灵棺的人。入土为安,活着的人行程结束了,我已疲惫不堪!
  到了这个时候,在我们那都要开一次家庭会议,有些家庭会吵起来,甚至一辈子成为陌路人,我也担心,如果真是那样,我也要看一看!
  饭毕,由我祖母的一叔父主持,他首先表扬了父辈们的孝顺。他让村支书对爷爷丧事的开支及摊派做记录。大伯把爷爷生前的钱扣除,爷爷生前一直养驴,为父辈们耕地,任劳任怨!直到卧床,一辈子没痛快的花过10块钱,吝啬的没给过我1块钱。驴子没人养了,只能卖掉。这是他留给我们的遗产。会议开的非常顺利,兄弟们都没有意见。
  
  本计划第二天去上班,但两腿已不听使唤,只好第三天了,我和妹妹一起走,妹妹去上学,我要去上班。车站成了我们分别的地方,我先坐上车,我在思索在祖父的故事!
  祖父是个孤儿,是他的伯父伯母一手养大,和同样苦命的祖母拴在一起,生下我父亲他们九个孩子。
  祖父是村里的第一条好汉,从小跟随他的伯父在外学铁匠,他是村里的种地好手,没人能跟上他。
  祖父他爱劳动,60多岁仍拿上锄头,为村里修路,直到躺在床上,村里许多人称他为“铁汉”。
  祖父爱他的土地,暑假回家和祖父上山放驴,他望着荒芜的土地深深叹息。
  祖父离开了我们,离开了他热爱的土地!
  
  
  
  
  


 
2006-11-12 10:33:27 发表 | 责任编辑:朝花夕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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